這個冬天得格外快, 冬去夏來，夏日陽光透過樹蔭斑駁的灑在練功房地板上。

女孩們旋轉飛馳的腳步，將影子踩碎, 蕩起歡聲笑語。

老師拍拍掌提醒大家下課，明嫣剛完成一個高難度動作，額頭鬢角沁出一層汗珠，潤濕了頰邊碎發。

其他同學散開去喝水, 也有拎著衣服去更衣室的。

明嫣拿起水杯, 輕輕抿了兩口, 擡頭看見老師朝她招手, 她放下水杯, 小步跑過去。

老師問明嫣, “準備的怎麽樣了？”

明嫣在老師的推薦下, 報名參加了一個業內比較有分量的舞蹈比賽, 大賽前三名含金量很重。

據說某位藝人就是被星探從這個舞蹈大賽上發掘的, 舞而優則演，成為當今炙手可熱的人物。

明嫣並不奢望走某藝人的路線，她自知沒那個命, 只不過比賽原本的對來她說更有吸引力。

若是能拔得頭籌，能引起她向往的舞蹈劇團關註，就再好不過了。

明嫣點點頭, 老師看著她眼睛裏上流露出的自信和從容，對明嫣格外放心, 忍不多嘮叨兩句，便離開。

明嫣去換完衣服出來，文婷靠在門邊等她，一把勾住脖子問, “小叔回來了麽？”

明嫣搖頭，聽見文婷“嘖”了一聲，“小叔這趟差出的夠久的啊，得有半個月了吧？”

“差不多。“明嫣早在心裏算著日子，也該差不多回來了。

文婷為此神傷，“唉，許久不見小叔，還怪想他的。”

明嫣笑著戳文婷，“你到底想誰呢，也不知道宋秘書最近有沒有打噴嚏！”

文婷臉一紅，抓著勒著明嫣哈哈笑著，“小明嫣，你吃醋了吧，你是吃醋了吧！”

明嫣推推她，一臉被戳穿心事的羞澀，“明明是你想宋城。”

兩人鬧了一路，明嫣手機響了，停下來，費勁在口袋裏取出來，看了一眼，是周姨打來的。

“明小姐，小黑天鵝破殼了。”周姨高興的語調上揚，“你快回來看看。”

明嫣眉梢微微揚起，臉上帶著明顯的笑，“真的嗎？有幾只破殼了？”

周姨說三只。

這些天鵝蛋都是沈時澹親自去天鵝島接回來的，請了專業人員照料孵化。

明嫣激動地小小“呀”了一聲，很想馬上回去看看剛孵化出小黑天鵝，但她答應了文婷去吃小火鍋，交代周姨照顧好小家夥們。

掛了電話，明嫣按捺不住高興，點開周姨發來的圖片。

剛破殼的小黑天鵝還挺醜，明嫣放大看了看，然後轉發給沈時澹。

【明嫣：小黑天鵝破殼啦！】

消息發過去，沈時澹或許在忙，沒有回覆。

明嫣和文婷點了個小火鍋，面對面坐著，鍋內熱氣翻騰，一到夏天，明嫣食欲不強，她吃了一點點就飽了，放下筷子跟文婷說話。

文婷瞪圓的眼睛濕潤，斯哈斯哈地吐著氣，“你說小叔在汀園建了個人工湖，還親自孵小天鵝？”

明嫣點頭，“建得差不多了。”

有錢人的世界不敢想，沈時澹世界文婷就更不敢奢想，以他的財力，就算給明嫣建座宮殿都不誇張。

“嘖！”文婷酸溜溜感慨，“姐妹，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給月老塞了錢？”

明嫣笑笑，手機在衣兜裏震動，明嫣漫不經心地翻出來。

電話是沈時澹打來的。

明嫣跟文婷交換一個眼神，拿著手機快速走到食堂門口，按下接聽鍵。

明晃晃的太陽直直的照在門口，明嫣站得地方一點遮擋都沒有，被毒辣的太陽炙烤著。

她一手握著手機，另一只手擋在眼睛上，輕聲喚他，“時澹哥哥。”

沈時澹那邊很空曠，似乎伴隨著很大的風聲，低沈聲音變得有些不清晰，聽得出他心情很好，“小天鵝破殼了？”

明嫣被曬的無法，轉過身背著太陽光，“破了三只。”

低沈嗓音“嗯”了一聲，轉而問她：“在學校還是回汀園了？”

明嫣如實相告，問他：“今天也很忙嗎？”

算起來沈時澹出差這麽多天，好像一直都很忙，不過她有幸在財經新聞版面見到他的專訪。

驕矜端方，沈穩內斂，光是往鏡頭前一站，黑色西裝上籠著一層薄光，明嫣悄悄將視頻下載保存。

“很忙，晚上還有應酬。”沈時澹聲音透著疲憊，“嫣嫣，待會兒我讓宋城去接你，你幫我送份文件給客戶。”

明嫣驚訝，“宋秘書回來了？”

沈時澹低聲解釋，“路城有點事情，他先回來處理。”

明嫣微微加快的心跳恢覆平穩，小聲說：“文婷要是知道宋秘書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。”

耳邊劃過一聲輕笑，緊接著明嫣聽見沈時澹，說：“你呢？”

“我什麽？”

“難道你不想我？”沈時澹語調低緩，親昵地逗弄。

不知道是太陽曬得，還是沈時澹逗得，明嫣臉頰滾燙，染上一層緋色，沈默了幾秒，輕扯紅唇，“沈時澹。”

“嗯。”他低低的應了一聲，猶如附在耳畔。

再次沈默，明嫣像是在做什麽極致糾結的決定，過後緩緩開口，“早點回來。”

“什麽？”沈時澹明知故問。

“沈時澹，早點回來。”

她熱得手心都冒汗了。

“好。”他低笑一聲，薄唇扯出溫柔語調，“知道了。”

掛了電話，貼著手機的耳朵，像是過了電似的，發麻發燙。

她揉了揉耳朵，回到餐廳繼續陪文婷。

從餐廳回宿舍的樓上，經過籃球場，天氣炎熱阻擋不了男生打球的熱情。

明嫣和文婷邊走邊聊，突然聽見一聲呼喊，“同學——”

明嫣轉頭，一顆褐色球體正朝著她飛過來，速度很快，影子在她瞳孔裏越靠越近。

明嫣下意識地擡手擋臉，只見一只骨節很大的手在面前抄了一把，“啪——”地一聲巨響，籃球被拍在地面上，彈跳出響聲。

莫名地響起起哄聲，口哨聲。

沒有被砸，明嫣放下手想跟好心人道謝，擡眸對上沈初陽視線，她楞了幾秒。

“謝謝。”明嫣語氣冷淡幹澀地說。

沈初陽甩甩手，似是剛攔球傷到了，一只手指以不正常的姿勢蜷著，見明嫣朝他看，他垂下去往籃球褲兜裏塞。

“你們他媽打球沒長眼啊！我要是沒接住怎麽辦？”沈初陽沒理會明嫣那聲謝謝，語氣很沖地轉頭沖球場上的人發脾氣。

那群人停下來，其中一人忽然帶頭喊，“嫂子，對不起。”

沈初陽這才挑眉，轉過臉來看明嫣，“有沒有嚇到？”

“沒有。”明嫣語氣淡淡的，想走，被沈初陽伸手臂擋住。

他偏瘦，常年運動有一層薄薄肌肉，但跟沈時澹那種利落好看的肌肉比起來，沈初陽就像個小男生。

明嫣擡起睫毛，朝他看過去，“明嫣，坐會兒再走，他們叫你嫂子……”

沈初陽話還沒說話，被明嫣皺著眉頭打斷，“你完全可以阻止他們亂喊。”

沈初陽笑了笑，輕扯嘴角，“你以前總說我離我的朋友太遠了，他們現在叫你嫂子，你不喜歡嗎？”

“不喜歡。”明嫣冰冷的語氣，仿佛是六月天降下的一道寒霜，“沈初陽，死纏爛打沒意思。”

沈初陽嘴角的笑意斂去。

“我們都分手半年了，已經結束了，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？”明嫣淩厲地目光盯著他。

耳畔劃過一聲嗤笑，沈初陽擡起眼皮，看向明嫣，莫名其妙說了句，“真不經逗。”

說完，他轉身朝隊友們跑過去，寬大的球服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，勾勒出少年瘦削挺拔的身形。

文婷一直不敢說話，明嫣拉著她回宿舍，默契地誰也不提這件事。

明嫣坐著喝了水，緩了會兒，聽見手機響，拿出來隨便看看。

一條好友申請出現在列表。

對方沒有填寫添加理由，昵稱名字是【禾禾快長大】

明嫣思索了一下，以為是李倩前幾天提的那位想考師大的小妹，便點了通過。

只不過，對方加了她就沒反應，明嫣也就忘到了腦後。

傍晚宋城準時出現在校門口，明嫣打開車門坐上去，沒看見沈時澹所說的文件，倒看見一個巨大禮盒。

明嫣點點禮盒，沈時澹消息發來。

【小月亮：禮物喜歡嗎？】

沈時澹送的禮物？明嫣放下手機，小心翼翼解開絲綢系成的蝴蝶結，屏息了幾秒，打開盒子。

裏面赫然擺放著一雙一字高跟鞋，鞋下面鋪著一條絳色旗袍，旗袍上花式讓明嫣一眼認出是當初拍全家照那條。

沈時澹的消息又送過來。

【小月亮：我猜，你肯定以為我拿穿過的旗袍送你，禮物很小，仔細找找。】

明嫣有了提醒，她手指在旗袍上按，隔著布料，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物體，一個一個的。

明嫣掀開旗袍，無數個小動物造型的手辦鋪在盒子底部，明嫣隨便拿起一個手辦，隨即臉上浮起笑。

宋城回頭看見明嫣手裏的東西，嘟噥了一聲，“咦，這不是前段時間最火的那個游戲……”

明嫣“嗯”了一聲，盒子裏不多不少十幾個動物，正是她送給沈時澹游戲裏面島上居住的十個小動物和幾個固定NPC。

“沈總從哪兒搞來的。”宋城看著很喜歡，想要。

明嫣將小動物放回去藏起來，手指從旗袍裏帶出一根紅繩，輕輕往外拽出一個絳色荷包。

指尖拈著荷包拿起來仔細看，跟她在島上送給沈時澹那個花式不同，但大同小異，想必意思也相似。

不知怎麽的，明嫣心跳又快了起來。

她很想沈時澹說點什麽，不靠自己去猜，點開屏幕，沈時澹卻什麽也沒說。

壞男人！

明嫣暗暗地想，車緩慢地行駛到了目的地。

下了車，明嫣問宋城，“時澹哥哥，讓我送的文件呢？”

宋城賣關子似的說文件已經送上去了，只不過需要明嫣幫忙應酬一番，明嫣雲裏霧裏被宋城領著上樓。

明嫣進了偌大意見休息室，室內靜謐無聲，她下意識四周查看，幸好沒有什麽奇怪的人出現。

宋城把明嫣留在休息室，禮盒還放在靠近門的桌面上，明嫣搞不懂沈時澹什麽意思，給他撥電話過去。

通是通了，沈時澹沒接，明嫣沒來由的心慌。

不一會兒宋城端著買來的熱牛奶放到明嫣面前，“沈總說，今晚這個應酬很重要，可能要麻煩明小姐和我一起代表沈總參加。”

應酬嗎？

明嫣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，根本不知道怎麽做，她小聲跟宋城求助，宋城很輕松地笑了笑，讓明嫣換上禮服和鞋子，只需要跟在他身後露個面就行。

明嫣恍然，忽然明白沈時澹讓宋城帶來旗袍做什麽。

明嫣也不是矯情的人，她既然選擇沈時澹，就要跟他比肩，至少要配得上他身邊的位置。

明嫣拿起旗袍和鞋子，問宋城，“哪兒有更衣室。”

宋城說休息室內就有，他出去看著門，不會讓人進來。

明嫣點頭，朝著更衣室去，門上沒鎖，只能勉強推住，明嫣嘆了口氣，幸好室內暖氣充足，她換上旗袍絲毫不感覺到冷。

明嫣低著頭，檢查腿邊的盤口，並沒有註意到更衣室的門被撕開，一個高大身影緩慢靠近，緊接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將她從背後攬住。

明嫣嚇得瑟縮了一下，聞見熟悉的氣息，猛地轉過身，被他按住後背更深的撞見他懷裏。

“時澹哥哥。”明嫣眼裏寫滿想見的驚訝。

沈時澹背靠在墻上，手攬住她腰上，圈在懷裏，低著頭，下巴墊在她頸窩。

淡淡的香味貼在鼻息，沈時澹唇去碰那片肌膚，從觸碰變成輕咬。

明嫣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，弓了弓背，反而被他圈住雙臂摟得更緊，後背貼在男人胸膛上，溫熱的體溫源源不斷傳來。

沈時澹咬住她耳垂，含糊低語，“換好了嗎？”

明嫣喃喃回應，沈時澹舌尖碾磨耳垂軟肉，溫熱呼吸貼著肌膚游走，“是嗎，我檢查一下。”

掌心順著開叉的裙擺探進去，貼著她軟白的大腿游走，滾燙的體溫炙烤著肌膚，明嫣心跳很快，既對兩人親密含著隱秘期待又害怕。

“找到護身符了嗎？”

沈時澹偏偏找這種時候說這件事情，她腦子根本沒辦法思考。

“當初拿了你的，我就去又跪又拜給你求回來的。”沈時澹說，“你知道我求了什麽嗎？”

明嫣腦子快炸了，她怎麽會知道。

“我求菩薩把明嫣許給我當老婆。”

旗袍的高開叉設計太方便沈時澹檢查，手掌一寸寸丈量，明明動作溫柔，明嫣卻被他游刃有餘的手段欺負得眼角含水，洇濕睫毛。

她不理解沈時澹只是出差，怎麽就會了那麽多花樣。

“旗袍太小了。”沈時澹貼在她低語，“不方便。”

隨著沈時澹話音落地，安靜的室內響起了一聲裂帛的聲響，盤扣崩開，無聲無息掉在地上。

明嫣睜大了眼睛，還沒反應過來，就被沈時澹轉過來，抵在墻上，吻了下來。

之前檢查有多溫柔，此時的吻就有多強勢兇狠，帶著急不可耐地飽滿情。

他垂下視線，邊吻邊看著她，沈迷又痛苦的反應，手勁兒大了點，明嫣往後躲，小小出聲。

他翹了翹眼角，更深地吻了回去。

過後，明嫣伏在他肩頭輕輕喘氣，因為太需要氧氣，胸口劇烈的起伏，沈時澹垂眸，被白的發亮的弧刺了眼睛，兇狠地咬下去，印上一朵盛開的“紅玫瑰。”

明嫣仰起纖細的脖頸，一縷汗順著脖頸滑下來，沁入紅玫瑰裏。

看著一地狼藉，明嫣後知後覺的羞澀爬上臉頰，她推了一下沈時澹，拉起掛在胳膊上的旗袍，皺著臉抱怨，“好好的旗袍啊，太可惜了。”

“旗袍多的是，改天找大師給你做。”沈時澹將人撈回懷裏，親了親臉頰，“今天用香水了？”

明嫣說沒有。

沈時澹鼻尖拱了拱她脖頸，沙啞的嗓子含糊不清說：“好香。”

明嫣縮著脖子，轉過身制止他，終於想起算賬了，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？怎麽不告訴我。”

“提前告訴你，就沒這場驚喜了。”沈時澹笑得意味深長，“我很喜歡，要是下次再給我解鎖一點權限就好了。”

明嫣沒想到這人腦子裏想著那檔子事，羞澀地瞪他，抓著他衣領質問，“你現在這樣，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出差？”

沈時澹扶著她腰，“不是出差，幹什麽？”

明嫣皺皺眉頭，“找女人。”

沈時澹眸色很深，眼底風暴未散，至少危險並沒有真正解除，他說：“母胎單了二十多年，放著家裏的女人，去找外面的女人，你覺著我腦子有問題？”

明嫣被他這句話討好了，輕哼一聲，轉過臉。

沈時澹兩指捏著她下巴，將她臉轉過來，“哼是什麽意思？”

明嫣抿著唇線不說話，揚著眉梢跟他對視。

沈時澹撥開自己的衣領，把脖頸往明嫣面前送，“來，給我打上你的印記，我看哪個女人還敢打明嫣男人的主意。”

明嫣被徹底逗笑了，作勢要咬上去，嘴唇觸碰到脖頸，變成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。

“好了。”

沈時澹楞了幾秒，擡起頭，明嫣指尖在他胸口輕點，一字一頓道，“我的男人了。”

他低啞的聲音更深地滲入心裏，勾得心尖發燙。

“ 明老師，早點讓我名正言順，好不好？”

——

沈時澹的本意也不是上應酬，露個面就帶著明嫣離開了。

晚上洗漱完，明嫣躺回客臥床上，手指在屏幕上撥開撥去，就連沈時澹牽開被子躺上來，都沒管。

沈時澹抽走她手機，明嫣突然反應很大的去搶。

沈時澹嚇了一條，把手機舉高，不解地看著明嫣，“藏什麽？”

明嫣說沒什麽，但顯然焦急的眉眼出賣了她，讓沈時澹更好奇。

短短對視幾秒，被一道低沈男聲劃破沈默。

男人低緩地聲調幽幽傳來，沈時澹立刻蹙起眉頭，當他通過男人談話內容，分辨出男人聲音出自誰時，眉頭舒展，嘴邊漾開笑意。

明嫣不爭不搶了，轉過身窘迫地埋進枕頭裏，她後悔沒在沈時澹回來之前刪幹凈，更後悔躺下就習慣性打開音源。

沈時澹笑著，將手機靠在明嫣耳邊，掰著她肩膀轉過來，“嫣嫣，每天晚上要聽著我的采訪才能睡著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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